梁连起:文化才是烹饪的根
1987年9月,保定东关一家名为玉连香的小餐馆悄然开业。它寄居于一处窄仄的平房,90平方米营业面积,8名员工,日营业额不过几百元,老板叫梁连起。
19年后的今天,就是这家小店,依靠餐饮文化的支撑,发展成横跨保定和石家庄,拥有6家大型连锁酒店、1所厨师技校、1个装饰公司,2100名员工,日营业额几十万元的餐饮“巨无霸”—河北玉兰香保定会馆饮食有限公司,并以“直隶官府菜”为号召,领军河北餐饮业的前沿!
1. 心底的隐痛
说起当年的玉连香,就得说到梁连起。梁连起师从名厨,不仅能网罗各家名菜自出机杼创出自家菜品,而且虚心好学,善于管理。他曾与厨艺大师李福喜推陈出新了保定名吃“锅包肘子”,使这道流落民间多年的宫廷名菜重放异彩,被评为中华名吃。
1995年,他的第一个大店“玉兰香”开业,被公认为保定 美食名店。不久,梁连起被评为河北特级厨师。也就在这时,粤菜、川菜等南方菜系大举北上,鲜活、刺激的口味一时成了食客盘中新宠,固守着传统菜肴的保定餐饮业顿显暗淡,玉兰香面临严峻考验。
此时的梁连起正游历四方,遍尝各地美味,搜集可以拿来创新的适合保定人口味的佳肴。他不理解,在自家门前竞争,河北菜竟显得那样软弱,他也不相信,凭着众多各有绝活的本地厨师的厨艺功底,就不能重整冀菜的旧河山。
苦苦求索中,他先后引进过经典粤菜、上海本帮菜,挖掘整理出满汉全席、24种调料涮羊肉等传统菜品,虽然生意日隆,但并没有给他的事业带来跨越式发展。
在广州,品尽粤菜之美的梁连起结交了一批粤菜大师,但吃在广州的朵颐之快,并没有冲淡他深埋心底的隐痛,所有的粤菜大师提起河北菜无不摇头:没听说过。不服气的梁连起急迫地向他们讲述着保定的衙门菜,还有古莲池、直隶总督署……在这一遍又一遍的讲述中,他的脑海中开始逐渐浮现出“直隶官府菜”的脉络。
2. 追寻传统的味觉
人的精神如果高度集中于某个领域,往往就会发现,顿悟的灵机存在于时时处处。2000年,梁连起在澳门旅游学院进修酒店管理,听一位法国教授讲课时说:法国大餐、中国大餐,为什么能在全世界叫响,关键是都有深厚的文化积淀做支撑,没有文化传承的支持,任何菜系都不可能做大做强。文化,才是烹饪艺术的根。此时,梁连起感到一种醍醐灌顶般的冲击。
他反过头来,纵观中国的八大菜系,发现每一种菜系都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背景。淮扬菜能够独树一帜,是因为当年那里盐商巨贾聚集,奢靡之风甚盛,烹饪自然讲究;粤菜能驰誉全国,因为自古广州为市舶之所,海外贸易中心,为满足各色人等的口腹之欲,美食就有了特殊发展……
而保定,早在清朝初年就成为直隶的省城,到清代中期更成为全国第二个政治文化中心,可谓官府林立,商贾云集。各地的官宦富商在这里建起几十个同乡会馆,南北饮食荟萃一地,形成了当时独步一时的官府菜、衙门菜。但是长期以来,曾经的官府菜仅作为单品菜式,被不同流派的厨师口口相传,散落于各地和各家菜庄,没能形成一个菜系。被“文化”二字点醒的梁连起顿悟,这不就是承载着厚重历史又尘封于历史的河北菜吗!
从此,梁连起开始反复踏访保定甚至当年直隶管辖的河北、山东、北京、天津、内蒙古等地的文化古迹,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同时把保定几乎所有的老厨师、美食家、历史学家、民俗学家网罗到一起,组成了“直隶官府菜”研究会。他们查阅各种文献资料,搜集各地民间传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点一滴地艰难“打捞”着相关信息。
像拼图一般,关于“直隶官府菜”数百年传奇的图卷逐渐完整———“鸡里蹦”蹦出来了,“李鸿章烩菜”烩出来了,“炒代蟹”复原了,“阳春白雪”出锅了……历史把菜品托出,名厨将珍馐复原,如巨蚌打开,明珠现身,风情万种。
每一道菜品都有确切的掌故出处,每一款佳肴都有文化背景铺陈。数十道“直隶官府菜”新鲜出炉,在保定餐饮业刮起一阵强烈的旋风,它让众多食客从骨子里勾起了对传统味觉的追忆和对历史寻根的渴望。
3. 从炸肘子到“炸文化”
2003年,踌躇满志的梁连起开始启动他的餐饮文化战车,以“保定会馆”为招牌,大举向省城进发。
此时的梁连起,已经深深懂得“文化”对企业意味着什么。保定会馆在省城第一家店裕华店开业前,梁连起就把他的文化理念融入到店堂装修之中。他以黑、白、灰作为主色调,把保定的古莲池、大慈阁、总督署甚至老街古宅微缩制景,做旧如旧,遍布于厅面、角落。馆内的饰物,大到一座门楼,小到花窗、门墩,都是原汁原味的传统风格制品甚至真品。人们走进保定会馆,就会感到一座千年古城迎面走来。
其实,这种装修风格的源头同样是梁连起的那次“文化顿悟”。之前他的饭店一直陷在反复装修的怪圈中,算起来,大大小小的装修总得有十几次,尽管每次都采用最时尚的材料和风格,可过不多久就落伍了,只好拆掉重装。法国教授的一席话,使梁连起想到:既然文化永远不会过时,那么用它来装饰饭店,应该也能长久吧。
在梁连起的文化思维定式中,还原历史、凝重典雅的装修风格是保定会馆的“形”,推陈出新、重放异彩的“直隶官府菜”是保定会馆的“神”。形神兼备,相得益彰,难怪裕华店一开张就火爆省城,经年不衰。2005年,河北玉兰香保定会馆饮食有限公司乘势扩张,相继在石家庄又开了中华店、红旗店,在保定开了秀兰店。
在保定会馆秀兰店,梁连起接受了我们的采访,此时的他正酝酿在北京开店,等待着上市的机会,寻找着走出国门的途径。对于自己头上的诸如中国餐饮百强、中华餐饮名店、国家五钻级酒家等光环,梁连起从不刻意炫耀,而对文化给企业带来的巨变却津津乐道。他举例说,“锅包肘子”这道 招牌菜,过去一天只卖十几道,而在注入了文化内涵后,单店一天就卖40多道。他笑谈:过去我们炸的是肘子,现在“炸”的可是文化。
不久前,梁连起将他的“直隶官府菜”、“直隶官府宴”进行了专利注册,并申报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他说,韩国抢注了我们的“端午节”,上海的“蟹宴”也归了日本,我们必须先保住老祖宗的文化遗产,才有可能将它发扬光大。所以,注册的本意并非专美于人,而是让大家都有机会来做“直隶官府菜”,齐心协力开创河北“直隶官府菜系”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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