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glia大区位于意大利大陆“脚跟”部分,与更著名的产酒区Chianti或Piedmont相比,这里并未有什么能让人即刻脱口而出的名字。但这片倚靠着阳光熠熠的大海的光亮之地,却有着独特而神秘的历史,孕育着古老的意大利本土葡萄,酿造出可以随时打开,随时喝一口的平和之酒。 Puglia大区 　　第四种仪式感 　　停留Puglia的那几日,我们时常在餐厅、酒庄、葡萄园与小镇间穿行。南意的冬日也偶尔冷得彻骨,葡萄藤只留下枝杆深埋在土壤里,远远望去成片的暗褐色,看似萧条,却会在阳光下显出充满力量感的光泽,如同冬眠时抵达的梦境,是圣洁的非真实感。 　　有酒有食总令人愉快,特别是在五六点就已夜色浓郁的冬季。好象整个城里的人都不是躲进了家中的厨房,就是躲进了路旁的小餐馆里。推门而入,常常是一屋子的温暖香气,那些面色红润的南部意大利人就在铺着格子餐布、点着蜡烛的餐桌旁,随随便便打开一瓶又一瓶以Primitivo或Negroamaro酿造的葡萄酒,在杯子里倒上色泽青绿、未经过滤的新鲜橄榄油,沾着面包,既而吃着Pasta、切着肉、聊着天、喝着酒。 即便在冬日,南意的葡萄园也能得到阳光的眷顾 　　这种面对食酒的状态,既不同于西班牙式的过于激烈放肆,也不同于法国人所呈现出的额外小心翼翼的优雅,它真的非常“南意大利”,亲切、随性、自由,简单,充满仪式感。 　　当然,它不是那种如《Sideways》中的Miles那般,在麦当劳用可乐杯喝1961年的Cheval Blanc的超脱“食”本身的仪式感;也不是《芭贝特的盛宴》中以1845年的勃艮第Clos de Vougeot配鹅肝酱黑松露烤鹌鹑的真正隆重、考究与价值不菲;更不是既不黑色也不幽默地研究啤酒是如何在Baccarat水晶杯作用下产生细微泡沫变化的那种做作, 这“南意大利式”的第四种仪式感,是种“没有仪式的仪式”;是撇开了条条框框、在心里留一份自得其乐的骄傲;是享受寻常餐酒与家常食物的轻松;是感动此时此地眼前风景的情怀,哪怕不过是面对乡野小镇。 　　是的,这“第四种仪式感”,就是寻常事物里不被人注意的美。 收获季节的葡萄充满了南意的阳光 　　Puglia并非意大利的名酒产区,与Chianti或Piedmont的声名在外相比,它几乎低调又隐忍。甚至,长期以来这里大部分的酒都用来供给北意大利或法国作调配用酒,或作为蒸馏酒的原料。但近年来,越来越多有意思的酒开始出现,特别是在受惠于吹向亚得里亚海以及爱奥尼亚海凉风的SALENTO半岛上,酒农们开始将注意力重新投向这里特有的原生葡萄品种,其中最值得注意的,便是Negroamaro。 　　这种在古希腊文里的意思是“又黑又苦”的葡萄品种,可以酿出拥有特殊波特酒般烧烤风味的葡萄酒,无论是NERO CONTI ZECCA还是NEAMA,虽说都只是IGT级,但却表现出很好的甘草、果脯以及红色果实的味道,入口直接而不拖沓,相当适合搭配肉类。 隶属Puglia Best Wine 组织的酒庄主合影 　　Malvasia Nera葡萄常常用来与Negramaro混合,令酒的质地更细致。当然,整个Salento半岛上最著名的古老葡萄品种依旧是Primitivo。无论是垂直试饮02、05、06三个年份的ELEGIA,还是同样出自Consorzio Produttori Vini di Manduria酒庄的LIRICA、MEMORIA,都将Primitivo可呈现出的高酒精度表现完全,而质感丰厚的酒体配上简单美味的意大利PASTA,无论如何都是美妙的体验。 　　虽说对一程Wine tour来说,希望能遇上一瓶“惊艳”的酒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心思,能寻到“物美价廉”的宝常是访问者们的愿望。但也正因这种“期待”,常常会遮盖了单纯享受葡萄酒的快乐。所幸,从最初Tasting时的不屑到爱上用一款西红柿肉丸猫耳面配一口Primitivo的简单美味,我并未浪费太多时间。也或许是这些小镇在冬日里过于静而安逸的气氛,让人羞愧于对其怀抱世俗的苛求。只是,当我开始如当地人一样享受这些平平常常、易入口易配菜的Puglia葡萄酒之后,却遇见了Susumaniello。  南意人喜欢以自己的方式来酿造药酒,各种香草都可以成为原料 　　当我第一次喝下以100% Susumaniello酿造的TORRE TESTA时,这种无法以语言表述清楚的相似的恍惚愈渐清晰。透亮的深紫色酒体,散发着海深处的亮光,又如寂静流淌的静脉血。单宁强烈的冲劲转瞬就变得柔和,平均75年树龄的老藤却呈现出让人敬佩的坚持的力道。那是能停留在心里的酒。它的不轻易被亲近的结构感,以及在饱满有劲的酒体深处藏着温柔,一如这城市的镜象。 古老的水泥槽曾经被用来陈酿葡萄酒 　　这种更古老、只在Puglia出产、读起来舌头要打好几个圈的葡萄名字,在英文里的意思是“顽固者”。当我听着Tenute Rubino的少庄主Luigi Rubino讲述这葡萄的故事的时候,心里还停留着前一晚置身莱切城时的恍惚。 莱切,是Salento半岛最重要的城市,拥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城里到处可见令人惊叹的巴洛克古迹。除了延续了近2个世纪才建造完成的圣十字大教堂所呈现出的那种登峰造极的巴洛克式繁复,让人几乎无法以传统美学标准来下评断外,这里大大小小超过40座的教堂,甚至是普通一栋民居,一个阳台,一扇窗户,都似乎在演绎着离经叛道的装饰主义趣味。 牛肉与Puglia的红酒配搭得相当好 　　然而,莱切城有它汹涌表面下的寂静。即便在游客最多的商业街,只要一个拐弯,走进一条窄街,这种静就立刻能包围你。那是属于寻常人家生活的祥和之静。城市里夸张与过分堆砌的华丽表象内里,有一种与“外来者”无关的骄傲。 　　汹涌与寂静交替着呈现出的完美平衡,融进了在这里生活的普通人的每一刻生活。看似贫穷的Puglia大区包容着如莱切城这般极尽华丽的千年历史,而看似简单的餐酒,也可成为享受食物的完美背景。 　　我忽然明白了这片土地真正的力量所在,那是关于寻常酒的知足,是放下挑剔后的平和。 　　自自然然边喝边吃一餐饭,守着一个相爱的人,踏实地在出生的土地上享受每一日的耕耘与收获,其实也是很美的事。 　　Wine tour的节奏通常紧凑,为了进一步推广Puglia大区而成立的“Puglia best wine”组织,旗下有五个酒庄:Tenute Rubino、Cantine Due Palme、ContiZecca、Candido以及Consorzio Produttori Vini di Manduria。参观与Tasting一轮接一轮,保持味觉的清醒与保持精神的敏锐同样需要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