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鹏:熟男的天秤 慈父的肩膀
时间:2010-08-11 00:55 来源:他生活
这个时常活在舆论风口浪尖的男人,蓄了胡子,带着股沧桑味道静静坐在那里,抽一支烟,慢条斯理诉说着一名演员从业14年后沉敛潜声的泰然自若,以及关于一位中国式父亲慈善本色里的温暖执著。
“父亲不算严父,他并不是一个教育家,但对传统的继承,对自我认同和评估,对外的中庸处世之道:宽容、包容、随和,都是从父亲那里来的。”
“我会把基金会的事做一辈子,这等于是我给自己的戒律和信仰,也是一种修行。”
Q&A
Q:你似乎有一阵子没拍戏了,最近才又开始演。为什么呢?
李亚鹏:有七八年时间处于游离状态不想演戏,不过这跟舆论压力无关。我相信任何职业都会呈现出曲线波动,不同人生阶段有不同的重点,到一定阶段后如果想持续进步,就需要生活积累根基。所以我休息了一阵子,先积蓄力量,如今再出发。
Q:谈谈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李亚鹏:考中戏算一个,还有父亲去世、结婚生子,算是我人生中3件最重要的事儿。考上中戏是人生道路的转变,父亲去世是心理上的转变。我是个传统的人,父亲在的时候,从14岁离家,15年从未间断只要过年一定要回去。
Q:对你自己的生活状态怎么看?
李亚鹏:前几年生活中的变化比较大,太多事情耗费了大部分精力。慢慢地就发现生活中原本很纯粹的乐趣消失了,我为过去活着,为将来活着,就是没有为现在活着。我是个感性的人,以前的心态是无意识平和,如今正在变成有意识。
Q:是因为要去有意识地平和心态才去皈依的吗?
李亚鹏:我的上师说过:皈依就是皈依,不应拘泥于任何形式。棉棉曾说过她的皈依就是找到了自己。就如同创办“嫣然天使基金”一样,是同一心态的产物。每个皈依的人差异性也许很大,但无疑都有向善的念头。
Q:有什么兴趣爱好是长期坚持的?
李亚鹏:很少,高尔夫勉强算一个。开始跟朋友一起打球大家都是新手,最后人家都离我远去升级别了,就我始终还是个新手。其实蓝天白云碧草的环境,谁不喜欢呢?但打几小时球、吃顿饭、洗个澡,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这时间对我来说实在太奢侈。
Q:做过什么最浪漫的事?
李亚鹏:我也曾有过大众所认为的浪漫举动,因为总不能整天跟女朋友讲“浪漫是在心里的”。跟王菲还没结婚的时候,她生日前我去买礼物,我俩关系当时还没公开,就特地包了私人飞机去上海看她,没想到这种行为遭到了她的嗤之以鼻。从那以后终于发现我们都不需要这样刻意的举动,真正的浪漫是从心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而非拘泥于形式。
Q:作为一个已婚的成功男人,谈谈对婚姻的看法吧。
李亚鹏:这是个挺难讲的话题。举个例子吧,在拍《我们俩的婚姻》这部戏时,我就把生活中对婚姻的感悟融入了戏里,同时也在这个过程中对婚姻产生了新的认识。一个男人的婚前与婚后,可以说就是成熟与不成熟的区别。
现在也有很多不婚主义者,我的看法是选择自己过一辈子,或者两个人一起,只是生活的两种形态。不能说孰对孰错,关键是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生活。我父母的婚姻非常和谐,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我自然会选择结婚,让自己成为一个逐步成熟的男人。
Q:现在有了两个女儿,你觉得自己算不算一个好父亲?
李亚鹏:作为父亲我给自己打80分。爱孩子,时间、精力的投入很重要,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扣分是因为有时候还是会当着孩子面抽烟。在家的时候不会抽,烟瘾再大也就偶尔躲在厕所里抽。生活中必须有示范作用。我相信你给了孩子多少爱,她就会去回馈社会多少爱。母亲更多的是给孩子关怀和交流,父亲有时候甚至要割舍牺牲一点与孩子的亲近感,这样对孩子的将来是好的。年龄在增长,我并不是个做学问做研究的人,但生活的历练教了我很多,我觉得很幸运。
Q:对自己哪部戏最满意?或者你会按照常规模式回答永远是下一部?
李亚鹏:不会,这次的《关中风云》是我演过最好的一部戏。我是指符合人们通常所指的演技标准,情绪激烈充沛,非常过瘾。
Q:你今年有什么计划和目标?
李亚鹏:想建一座嫣然天使基金会自己的医院,我不想孩子们觉得医院是个冷冰冰的地方,他们一次手术得住院至少一周,严重的患童还不止做一次修复手术,所以我想要营造出一个充满温馨氛围的医院。医院选址又要考虑很多问题,非常难。所幸有很多朋友都一直在帮忙打听,希望今年能有好消息。
Q: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吗?
李亚鹏:是的,我最大的幸运是时至今日,基本上都能按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一副合适的肩膀
坐到他身边的时候,你会感到李亚鹏是个特别认真的人,那种认真甚至表现在他迟缓的动作中,很慢的语速,嗓音沉着,对于被问到的每一个问题,都是边听边琢磨一下再回答。
那天降温,一个镜头结束后,他会提醒给只穿着旗袍的演员披上衣服。
而签名时,第一次签得不满意,他会为浪费掉的纸抱歉,然后继续签到自己满意为止。
这个希望处处做到完美的男人,也像大多数父亲一样,在提到女儿时笑容自然挂在脸上。
女儿李嫣3岁,她开始挑战父亲的权威了。就在今天中午,李亚鹏习惯性去打开冰箱,嫣儿看着他说:“别找吃的,就快吃饭了。”李亚鹏很窘,说:“其实爸爸想找点喝的。”嫣儿就很怀疑地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说:“好吧,我们都等着吃饭,不吃别的了。”
李亚鹏很开心地哈哈乐起来:“……她从我这里学到了规则,居然又开始规范我了。”
那个下午,他唯一一次这样畅快地大笑着,在北京闹市区一片明朝留下来的院子里,这位37岁的父亲、武侠和爱情偶像扮演者、公司老板、慈善基金创办人,他说自己正过着标准的中年男人生活。很显然,他觉得那才是他要的,也是最好的。
“身体在衰老,思想在成熟”,这是李亚鹏现在最推崇的一句话。他认为,他现在的生命才刚刚成熟,“到身体消失的那天,就是这一生中所能达到的成熟顶点。”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李亚鹏日常必定会做的事情列表如下:
1.晚上9点半,一定要回家。
2.在外拍戏,也一定这个点儿给家里打电话。
3.几乎不去夜店。
4.躲在卫生间抽烟。
5.见各种各样的企业高管。
6.去医院看那些做裂唇手术的孩子……
所以你在这个列表里看见的最大的三个字就是:负责任。负起各种责任,包括那些对他来说最沉重和最细微的。丰子恺曾有一幅画题为:一肩担尽古今愁。李亚鹏的担子可能没那么哲学和契阔,他关注的是更具体更切肤的感受,能否为他人带来快乐,让他周围的世界变成一个更平和、友善的空间。
“嫣然基金”,这个因他女儿而结发的慈善之果,的确改变了近几年来的李亚鹏。一个标志就是,他成为一个可以为此忍受痛苦的男人。
每当飞机的广播里说:还有30分钟飞机就要降落,坐在头等舱里的李亚鹏就开始坐立不安。他打开随身的箱包,把准备好的材料拿出来,捏在手里。然后就等着降落前几分钟,把“嫣然天使基金”的宣传单递到同飞机的人手中。
他已经坚持这样做了3年多,有一次,他刚把材料递给别人,就发现被人随手扔在地上。李亚鹏看着地上的材料,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但过了3秒钟,他泰然走过去,把它捡起来。“别人可以不尊重我,但是我自己必须尊重嫣然天使基金,在这个信笺的背面写着:如果你不需要请把它转交给别人。”李亚鹏说。
“对我来说,哪怕是一个谈资,只要这信息被传播复制了,这就是有意义的。”李亚鹏认为。他和王菲创办嫣然天使基金已经坚持了3年,上千名裂唇的孩子都得到了手术治疗。
熟男的天秤
偶然接拍《北京深秋的故事》之后,李亚鹏以一个轻度摇滚的形象成为那个时期的标准偶像,他从1995年开始狂拍5年电视剧,每年在剧组待的时间至少有10个月,剩余两个月也几乎都安排通告和宣传期。但那时忙碌却并不觉得累,因为还年轻。
“那时贪靓,愿意去尝试各种造型。后来有一阵子就开始抗拒拍照了,觉得这些摆出来的造型并不是真正的我。到如今,又看明白了,不管怎样的一面都应该是我。这也是一个心理逐步成熟的过程。”
李亚鹏狠狠红过,当年《将爱情进行到底》让他神采飞扬地在大江南北成名至今;但他也曾被狠狠打击过,以莫大勇气去挑战各路大侠戏份。“有一次在网上看到10年前的视频,真是年少轻狂,但充满生命张力。哪怕当时自己的演技还不成熟、选戏有所欠缺,作为人生中一段记忆,也很美好。”
李亚鹏近日最引人关注的动态中,莫过于《将爱情进行到底》的话剧版上演。对于为什么不参演,他的答案同样非常天秤:“其实内心有一点忌讳,做这个话剧纯粹是对自己曾学习舞台剧的一个怀念,不想被人当成炒冷饭。”隔了10年的光阴,当初看电视剧的孩子成长为舞台主角,当年的演员却携如花美眷坐在了观众席,置身局外看故事在别人身上延续。
他早已学会沉稳站定,用双脚插入世俗偏见、流言和幻想的表面,直到触及坚硬的底层。对此,他称之为与现实相平衡的过程。
“以前遇到戏份口碑不佳,或者公司经营失败,都会很郁闷,但现在不会了。成功还是失败的定论应该建立在自己内心的评判规则和标准上,而不是简单地人云亦云。每次都设想出最坏的结果,然后问自己:又能怎样呢?还能怎样呢?于是一切就开始向好的地方发展。”
不为演戏狂
戏骨、戏疯子、掉在角色里出不来,很多演员会把这些当做享受——一种随着专业程度加深而来的放松或自由境界。但李亚鹏可能会对你说,他从不为此疯狂。
李亚鹏是中央戏剧学院招生史上的“经典”,很多演员都有考中戏的笑话和传闻,但李亚鹏版绝对雷人。当年他穿着运动服,背着装篮球的大包去陪朋友考试,结果自己站在了考场上,初试是才艺表演,老师叫他唱歌,他说不会;演个小品,不会;讲个故事,也不会。老师问他来干嘛的,李亚鹏老实说陪朋友考试。后来,老师发火了,李亚鹏赶紧唱《恋曲1990》,唱到一半还忘了词。考进中戏对李亚鹏来说,完全不在预期之内。“误打误撞。”他总结道。
但这个结果对于身为机电工程师的父亲,却是绝对难以接受。在乌鲁木齐长大,在合肥寄读重点中学,本来要考哈尔滨工业大学的李亚鹏,一直到18岁之前都以为自己最终会成为一个让父亲发出微笑的男人——科学家、工程师,身上散发着机械与图表的魅力。但现在父亲给他的是长达一年的沉默以对。
李亚鹏身上有他父亲的影子。他曾说,父亲的人生信条是,能得到周围人的尊敬。这个信条现在同样立于李亚鹏心中,或者说,他很像一个老派的中国男人,天生对数理化敏感,对于审美有很好的平衡观,相信脚踏实地诚实无欺的人生态度。在初入中戏的前两年,李亚鹏并没有多么兴奋,很可能,对父亲的歉意仍在发酵,也可能,他真的对于舞台感到陌生。
而中戏岁月里最让他有所收获的可能还是父亲,这个给予李亚鹏生命和人生信条的男人,直到3年后看见儿子回乌鲁木齐,独自策划了一场唐朝乐队的摇滚音乐会,那些纯理想式的音符随着辛苦卖出的门票扩散飞扬,他才终于用一次成人式握手谅解了儿子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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