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山:冷艳洁白空旷
欧洲多大河,像多瑙河、莱茵河等,不但源远流长,而且水势浩大,四季不减。溯流而上,就会发现这些大河往往源自一个地方,就是雄踞欧洲大陆中央的阿尔卑斯山。阿尔卑斯山是欧洲屋脊,平均海拔3000米左右,这在地势低平的欧洲大陆,无疑鹤立鸡群。阿尔卑斯山又是一座天然屏障,东西横亘1200公里,将南欧与东欧、西欧分开。当年欧洲的查理曼大帝和拿破仑元帅远征意大利,都是冒险翻越阿尔卑斯山口,取得了出其不意的军事效果。由于阿尔卑斯山横空出世的高度和欧洲充沛的降水,山顶常年积雪,冰川发育,成为负有盛名的冰雪运动王国和游览胜地。阿尔卑斯宽敞的臂弯包揽了法、瑞、德、奥、意多国,所以,从不同国家的不同地方都能上山。我们,是从德国南部大城慕尼黑出发的,时间是12月的上旬。
天气晴朗的时候,从慕尼黑南望,就能隐约看到阿尔卑斯山巅的皑皑白雪。但要来到山脚下,还需两个多小时的火车路程。山下有座宁静的小城名叫加米施,是登山的基地,也是登山小火车的起点。从这里向上走,就是阿尔卑斯第二高峰、德国第一高峰楚格峰,海拔2964米。楚格峰一带的坡度和雪况非常适宜冰雪运动,早在1936年这里就举办过冬季奥运会。现在到这里来的多数是冰雪运动爱好者,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头戴滑雪帽,身穿滑雪衣,携带着长长的滑雪板和其他器械。登山小火车的车身和铁轨都是特制的。看那轨道,除了一般火车的一对铁轨之外,在枕木的中间,还铺有一道铁轨,上有空洞;而车身的底部则装有齿轮,齿轮转动,轮齿就一一对应地插入中间铁轨的空洞里。这样,不管多陡的山坡,火车都能爬上去。车厢外壁,装有一排卡槽,将滑雪板往里一插,正好,人们只将小件东西带入车厢就行了。
火车启动,向山上进发。“一山有四季”,在此有充分体现。时下虽是冬季,但因是阿尔卑斯南坡,气候暖湿,山脚下竟不见一点凋零气象。车窗外是绿油油、平展展的青草地,稀稀拉拉的村舍点缀其间,乳白的炊烟袅袅上升,三五成群的奶牛悠闲地吃草,小河水涨漕满、欢畅而下,一片悠闲自在的世外桃园景象。往上走,进入黑压压的密密林地。开始是阔叶林,已经掉光叶子。再往上是针叶林,但不是我们常见的松柏。这些树伟岸高直,从根到稍几乎没有一点小弯,象比着尺子画出来的一样。冠呈园锥形,紧紧挤在一起,几乎密不透风。不知道这树的名字,就其形状,姑且称为“塔松”吧。又过一程,进入雪线,一棵棵塔松身披银色的铠甲傲然挺立;地上也是厚雪绵绵,偶尔有灌木从雪中露出瑟瑟发抖的尖尖儿。十一点的阳光下,树木顶端闪烁着晶莹耀眼的光芒,如同镶嵌着一粒粒水晶,而树下则是幽幽的银灰色,好象月下秋霜。
随着地势的增高,山势也越来越陡。这时火车一头扎进黑古隆冬的隧道,而且在里面走了很长时间。我暗暗猜度,这条隧道可能是用来保护铁路的,使之免受大雪覆盖,也防止铁轨因过度寒冷而变形。当火车终于爬出黑洞时,已经到了车站。走出火车,空气寒彻,冷风刺骨,厚厚的羽绒服立马变成了薄薄的单纱。四周一片洁白,几乎不见树木,偶在房前屋后有几株可怜巴巴的小树,显然是人工栽植的。往上看,玉峰挺立,蓝天无垠,除了蓝白两色,不再有别的颜色。往下看,则黑白分明。雪线下面是黛色的树林,白色的云雾飘浮其上。接下来乘换缆车,向更高处攀登。缆车象一间大房子,里面能坐下二三十人,但从远处看,却像一粒沿着一根细丝飘飘荡荡滑行的蜘蛛。缆车的的终点是楚格峰前一座海拔2600米的山峰。举目四望,一个粉妆玉砌的银白世界。无论是山峦还是沟壑,全无一丝杂色。天空洁净如洗,青冥浩荡不见底。无遮无拦的阳光照射之下,群山白得发亮,亮得剌眼,让你不敢将目光盯在一个地方。这里是天造地设的天然滑雪场,插入云霄的楚格峰前,竟有一片面积达七八平方公里的开阔地,雪厚坡缓。冰雪健儿们在这里快活地运动着。洁白无瑕的背景下,他们像一颗颗五颜六色的流星,左冲右突滑向两峰之间的鞍部。然后,机器传动的绳索又将他们牵上高处,此时他们全身不动而又缓缓上升,犹如凌空驾云。据了解,因为这里地势高,每年的积雪都在5个月之上。
再乘一次缆车,再升300多米,就到了楚格峰。置身绝顶,大有乘风归去、羽化登仙之感。强劲的寒风自天边而来,呼呼作响,意欲把人像雪片一样卷入空中。好在山顶四周围有铁栏杆,人们心里多少要踏实一些。凭栏眺望,群峰无不下伏,一眼就可看到天地相接之处。近处的山峰如银蛇舞动,众星捧月一般拥簇着楚格峰;远处的山峰则郁郁苍苍,环绕着中间的雪山地带。细看,楚格峰四周山势还不尽相同:南面坡缓,雪山连绵,群峰依次升高;而北面则陡然下削,只在眼前有几座雪峰,不太远,就已下降到雪线以下,那里森林茂盛而宽广,亮晶晶的湖泊点缀其间,宛如墨绿色天鹅绒衬托的明珠。一山南北,竟有如此差异。除了自然差异外,还有一个社会差异,南面属于德国,北面属于奥地利,而楚格峰位于两国之间。
我曾登临移世独立的太华,也曾攀援傲视四海的岱宗,每至绝顶,当清凉的山风吹走满身大汗之后,都有四体通透的放松和满足。今天轻易登上楚格峰,没有长途跋涉之后终达极顶的狂喜,却有异域雪国的惊叹和心灵深处的触动。在这碧空之下,雪峰之颠,才能够感悟到什么是远离红尘、四大皆空,才能够领略到什么是空间无限,时间永恒,特别是能够体会到什么是天地之大,自身之微。
下山的时候,依旧是缆车加小火车。眼睛让茫茫白色刺激了多半天,很是疲劳,合起来,还是一片白色。脑海里与周围一样,空旷、冷艳而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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